奇幻志怪AU，他们有的有稀奇古怪的超能力，有的不是人类，住在一个大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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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出了新市绕城上到霖潼高速之后，有一个穿山隧道。

接近隧道出口，横着一辆形状扭曲的奥迪，半坠在压瘪车门外的女人胸脯急速起伏，身下汩汩渗出液体，看不清颜色。隧道坏了一路照明灯，明明灭灭。

两个男人站在后车旁，一个举着手机发抖，另一个死死抓着他的手腕。

奥迪驾驶席的男人早已经不动了，女人还在挣扎，扒着车门爬到地上。

举着手机的男人下意识向后退。

女人直勾勾地望着他，喉咙嗬嗬有声。

她正在死去。

02

阳光明媚度假日，目前兢兢业业扮演现世正常身份的市局一棵草李熏然同志哪儿也没去，盯着询问记录直咬笔头，白纸黑字写着那么些东西，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正好到午休，季白叫他去吃饭，从身后路过顺便拍了他一巴掌，借着步势没收劲儿，吧唧一声，把李熏然拍得差点跳起来。

这会儿是在市局，不能殴打亲队长，李副队揉揉后膀子。

“吓得我魂儿都快没了。”

“不是早都没了？魂儿在附院呢吧。”

季白往他桌边一靠，侧身扫了眼记录：“怎么还看这个，前情后续清清楚楚，明天直接移交法院吧。”

“总觉得不对劲。”李熏然嘟囔，“你看啊，陈锋，货车司机，副驾驶坐着那位孙云国，当天晚上陪他运货，顺便搭便车去潼市。据陈锋交代，自己怕开夜车睡着所以主动提出捎上孙云国。”

“证据很明白，真不是货车责任。”季白换了个姿势，把案卷翻到后面给他看清单，“喏，监控视频，轨迹鉴定，死亡时间……一样一样清清楚楚，是奥迪突然违规变道，要不是货车载货负重大，说不定都要跟着翻。”

“报警时间呢？”

“事故发生二十分钟后，说是信号不好，打不通，等到有车路过才借了手机报警。这期间两个人都没走，一直守着。”

“二十分钟……奥迪副驾驶的女性一点一点死去……”李熏然垂下睫毛。

“哎哟，行了。”季白站直伸一个懒腰，揉揉他头毛，“你小子还多愁善感上了，走吧中午请你吃鸡腿。”

李熏然不吭声。

入职很多年，谁都不是菜鸟，这反应不常见。季白挑起眉毛：“到底怎么了？”

李熏然扬起头，舔舔嘴唇：“例行询问的时候陈锋的心理意象全是他女儿，今年六岁，先天性心脏病。询问全程，无论问到任何细节，他全身心都在想这个女孩。而奥迪副驾驶的死亡者沈嘉肚子里，也有一个本该这个月出生的女孩。”

03

冥界有冥界的规矩。明家收魂魄送往生，汪家惩厉鬼断轮回。

明诚那里汇集着所有现世的异动诡变，时不时要来亡界核对名录，划掉已经归案的，整理还没探看的事件。

他踩着最后一抹斜阳进来的时候，著名“监狱”76号的蛇蝎美人儿汪曼春正倚在一架铁斩旁磨指甲，肩上立了一只通体漆黑的廌，个头不大，瞪着圆眼睛四处览视。

女人见明诚来了，先横一眼身后没来得及通报的阿飘，然后不冷不热地冲明诚点点头，叫他等一等。

明诚不急，也不退避，淡然立在一旁。

汪曼春面前落座着一处凹陷下去的圆坑，里面的人动一动，铁斩便自发被勾连启动，利刃悬在正中间，随时能落下削骨如泥。

坑里面也是个美人儿，美人儿看骨不看皮，冰雕玉琢的雪白脸蛋上缀着两粒黑葡萄，束在铁斩镇压下。她一挣，铁斩嗡鸣，惹得廌低低咆哮。

美人儿歪着头打量小神兽，展颜笑笑，竟然带出几分天真。

小神兽被这一笑笑的灭去一半气势，期期艾艾搓爪子。

明诚看着好笑，这才又仔细打量一遍坑里的美人儿。

汪曼春轻咳一声，终于摆够了派头也磨够了指甲，收拾收拾站起来，冲着坑底没好气道：“你为你后来认那哥哥报仇，已经虐杀了两个人，活要在炼狱尝遍七七四十九道刑罚，还有什么好挣扎的，抓紧画押等投胎，没看我这儿有客人呢。”

美人儿眼波流转，大概觉得明诚好看，先飞了个眼波。

她有一把婉转的好嗓子，说胡话鬼语也说得动听，软糯糯道：“一共三个，还差一个，不把他大卸八块，投胎都不安心。”

汪曼春冷笑：“下来了也看见了，人有轮回有来世，你义兄早就投胎去下家享福，你还在这报什么仇。”

美人儿不恼，忽然指指黑廌：“志怪小说里听说它能辨忠奸，断公正？”

汪曼春没有应声，耸动肩膀，黑廌在上面重新摆出气势汹汹的架势，挪爪子。

“算啦，志怪故事也都是哥哥给我讲的。”美人儿无所谓地笑笑，“可是我最喜欢一出白蛇传，你知道为什么吗？”她向前撑起身体，又打量一遍静立的明诚，笑着问汪曼春，“你们蛇是不是都像白娘娘，肯为爱人移山倒海的？”

04

烈焰红唇太阳花的汪大美人儿喜欢冥界老大是个公开的秘密。公开，在于上到明楼本人下到俱乐部阿飘没人不知道；秘密，在于谁也不敢把这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毕竟这是桩有目共睹的单相思，冥主这么多年不为所动，只把小师妹当做小师妹。

上一百年，明楼身边跟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尺玉霄飞练。

虽然最后被喂成了吃鱼小肥脸。

这一百年，明镜赴法国，明楼一个人好几十年，眼看汪美人儿终于有盼头，结果明楼捡回来一个明诚。

走到哪儿带到哪儿，最近五六年才肯放出去建立行动处办案子。

人不如猫，猫不如明诚。

05

结束提讯，汪曼春引着明诚向外室走，冷着脸：“明老板辛苦，下次不要直接落在我刑讯室里面，吓到鬼鬼怪怪多不好。”

明诚跟在后面不置可否：“那位是381号特案的于小姐？”

“于曼丽。”汪曼春撇撇嘴，“21世纪杀人杀得那么惨烈可不多见。”

明诚不再问，五指凭空一抓，立案册在半空中迅速翻动页面，嘈杂人声鬼叫叠在一处七嘴八舌，汪曼春屏住心神仔细听，两个人脚步都没有停。到了拐角，她突然弹指按住册子：“怪了，这个人名我这里也接到了，差人去逮了几次都没找见。”

明诚浏览一遍，皱起眉：“普普通通的车祸为什么会送到你这里来？”

“这女人肚子里有成型的胎体，一尸两命，大概自己死了还想要执意留住孩子魂魄，生出戾气。”汪曼春也凑过来看，“最讨厌有小孩子魂魄，哭哭啼啼阴气重，总是要闹事。”

明诚不嫌麻烦，也没有多余的怜悯，只在那一页折了个角标记。

名单上两个字：沈嘉。

06

市局食堂还算良心，中午给的免费菠菜蛋花汤里努力捞一捞，竟然能捞到蛋。李熏然光明正大霸占了两只鸡腿，一只已经啃得干干净净，另一只叼在嘴里，熟练地拿舌尖往外推骨头。

对面坐着气定神闲的套路王季白。

没有什么李熏然是一只鸡腿哄不好的，如果有，那就两只。

被套路的李副队忙碌地啃鸡腿，补充身体能量。肩膀夹着手机给凌远打电话，补充精神能量。

“你吃饭了吗？”

“还没，上午开会晚了点，我刚回办公室换了套衣服。”

“换衣服？”

“咖啡撒到前襟。”

李熏然嚼嚼：“嗷，注意你的胃。”

“不是我喝，护士长不小心碰倒自己杯子。”

“啧，护士长一定是想看你穿那件深蓝色西装。”

“哪儿跟哪儿。”凌远温柔的笑声飘忽不定，“晚上等我去接你吧。”

“好啊。而且怎么搞的，声音忽大忽小。”李熏然咔吧咔吧嚼脆骨，“你在哪儿呢，准备去吃饭啦？”

“嗯。”凌远应了声，混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响，声音远近抖动，“可能信号不好，这两天走廊供电总是断，差点吓坏昨天值班的医生。刚才人体冷藏间还来报告坏了一个冰柜。说起来，就是你们前两天那个车祸案。”

李熏然唰地站了起来。

“什么车祸案？三天前霖潼高速隧道口那个？”

凌远语气平常：“是啊，沈嘉。”

李副队倒吸一口气，使劲咽咽：“你你你先别动我马上过去！你别动！现在！立刻！立正站好！不听话我就再也不让你捏脸蛋了！”

07

车祸最终判定奥迪全责，可事实上，货车司机最开始并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担责。

沈嘉在那二十分钟死去，连同她的孩子。她们冷冰冰躺在附院。

没有人知道究竟存不存在“一念之差”。

李熏然不敢细想，脑补一百零八种医院惊魂，薅起季白使劲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