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不醒的冬三月里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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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周】我执(04-07)

趁机更文,估计过会儿都跑去看庄恕了,明天搞庄季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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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捞本子,《云之上》预售传送门


04


编号?

巧啊,连着的,同一栋宿舍楼一起走吧。


臭小子,你这俩月拉练风吹日晒怎么还白白净净的。

过年不回家啊?

……那你家里,一个亲人都没了吗。

有个哥?你哥呢?


行了,不提这些糟心事,我比你大两个月,你叫我声哥吧,跟我回家过年。

哎!憋憋憋掉眼泪儿!你怎么这么爱哭啊!


                                             ×


洪少秋一拳揍上同期培训生:“去你妈的,不会说人话给我闭嘴。”

“这操性的小白脸滚来警校活该挨揍!滚回家找他那毒贩哥哥去!”

“你他妈才小白脸!你他妈才滚回家!”他揍一拳,骂一句,“我他妈不打得你这辈子说话前都要捋一遍我就不姓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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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洪少秋拿胳膊肘轻轻碰碰旁边的青年,“你哥真是贩毒的啊?”

“……他不贩毒,我不信他贩毒……但他……档案里那个周凯,是他……”

“他知道你在警校?”

“知道,我哥不认我。”

“算是知道你每年为啥没处回了。”洪少秋胡乱把浸着双氧水的纱布往伤口上敷着,点了根烟,“恨他不。”


青年有一双澄澈正直的圆眼睛,认真地睁大:“不恨,我哥不混黑道,我俩早死了,他怕连累我才不认我。我知道他过得苦,我当警察,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让他活着从那里面摘出来,不管坐多少年牢,我养他一辈子。”


“多大点事。”男人被双氧水沙得龇牙咧嘴,“既然肯坐牢,到市局投案做线人,拿个重大立功傍身,不会丢命的。”

周超笑笑:“洪哥,跟你私底下说话,也不怕政治不正确。我俩这条命是龙头老大给的,警队有兄弟,黑帮也有兄弟。我哥……不卖兄弟,他要是能翻脸不认人,就不是我那个哥了。”


洪少秋没吭声,半晌,狠狠嘬一口烟:“你哥真是傻逼。”


05


编号,没有编号。

警号?

今天开始你也没有警号。


案台摊开档案,马赛克画质的照片,挺拔瘦高的背影,寸头,独自一人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新身份,孤儿,黑户口,德福巷入口那家酒吧划归白鹭鸣,随便怎么混进去。


正常毕业进分局,基层干两年就能往上爬,有前途有仕途。选了这件任务,摸爬滚打,也许一条命也要折进去。

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


警察,金色盾牌。我要是为了安稳工作一路高升,就不进这个学校了。



也是傻逼。


06


洪少秋携一身凉风推开门,声音兴致勃勃:“凯哥!成叔说您找我!”

室外阳光大盛,室内晦暗阴沉,屋子拉着窗帘也没开灯,洪少秋下意识眯起眼睛适应黑暗,站在门口反应了一瞬,才迈了半步进去,反身关上门。

门一关,屋子又暗下来。

“凯哥?”


周凯整个人窝在转椅中背对着他,抬了抬夹着烟的手示意他先坐。洪少秋不扰他,听话地走到他身侧站定。周凯闭着眼睛,手指曲成坚硬的指节一下一下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腕搭在玻璃桌台上贴着烟灰缸,许久不吸一口的香烟燃烧累积出纤长脆弱的一截烟灰,摇摇欲坠。


洪少秋不动声色等待。

香烟几乎燃尽,短到滤嘴这个地步,夹在指尖是会感到灼烫的,周凯像是毫无知觉,隐在阴影中不声不响。洪少秋又小声叫他一遍,略微上前半步,视线跟着那截烟蒂扫到了方才被周凯手指挡住的一小堆白色晶体。


他眼神一凛,身体先于意识有了动作,不管不顾冲过去,一把拍掉了就快要烧手的烟,扶着转椅把手转到亮处:“凯哥!”


周凯随着动作重重顿了下头,随后安静地睁开眼:“……嗯,阿秋。”

洪少秋皱着眉头,看他带着些许茫态,但神智清明,自己咂摸出了莫名其妙来,这才意识到刚才有多逾越,起身后退一步道:“凯哥您怎么这几分钟也能打个盹儿。”


周凯不回他,半眯着眼睛摆了摆手。他看看被拍掉的烟蒂,又看看洪少秋,捏起玻璃上几粒晶状物笑道:“你以为我吸冰?”

洪少秋沉默不语,垂下视线也算默认了。他方才实在冲动,多亏没有太多动作引人怀疑,现在周凯要是怪罪,也顶多骂他没个规矩。

大佬就算溜冰,关他屁事。

他应该功利,懂事,野心勃勃。能用钱权掌控的存在会令人感到安全。


但周凯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提都没再提,随手扔到桌上:“下边搜上来的耗子,腥一锅汤。这次叫你来也是为这事,风堂雷堂最近闹得不可开交,成叔是风堂出来的老人,不好出面得罪,你承不着人情债,去煞煞那帮老家伙的气焰,出事我托着。”

“您给划个分寸?”洪少秋深呼吸,应下,“我拿把尚方宝剑,也好别叫他们闹到您这来。”

“没分寸,他们闹多大你就威风抖多大,灯塔开业那天不是还来探阿仓的路子?也别想了,我给你一条。风雷不知趣,至于你吞不吞得掉,那要看你胃口好不好。”


洪少秋是周凯一手雷厉风行扶上位的新人,周凯要用他吸引注意力,明捧暗防无可厚非。洪少秋自认表现足够严谨完美,他执行力强,浑身透着一朝得势的自傲,又显得对周凯极尽感恩戴德。周凯用他给白鹭鸣开刀放血有百利而无一弊,对周凯来说,让这把刀割掉毒瘤,事后随时能为圆场面将他视作弃子。对洪少秋来说,再没有比扯虎皮仗势更方便摸清海港城底细的机会了。


但风雷二堂根脉颇深,放血放到内讧这种低级错误不该是周凯这种聪明人做出来的决定。

洪少秋心思急转电闪,为什么?为了试探他?

他脑子分成两半,面皮上露出欣喜道:“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算怕了那帮老不死的三天两头上您这参我一本。”


周凯按着太阳穴,半仰着头觑他:“你还知道?”

洪少秋有心打听:“凯哥我给您按按。”他得了周凯点头许可,绕到椅背后扶着周凯的头,力道适中,暖热的手指一下一下捋着太阳穴揉。他能感到那层薄喇喇的皮肉下血管剧烈的跳动,跳成这样,人多半头痛欲裂。周凯在他手掌心里渐渐放松下来,是被他按舒坦了。


“您最近熬通宵太多了。”

周凯不搭理他,顺着力道长舒一口气。

洪少秋反倒愈加确信他这些天夜里少眠,不知在忙些什么,见得不到回应,避而言他:“您刚才说我知道什么?哪个孙子又打我报告啦?”


“说你狗仗人势,狐假虎威,抱着我的大腿往上爬,多半没安好心。”周凯懒洋洋道,“这些屁话你用问我?”

“怎么不用问。”

“那我只好问问你,上周建材厂的阿铁为什么叫你揍了个半死?”

指尖一顿,洪少秋哂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您,都是小事,嘴巴不干净,您不高兴我再不揍人了。”

“得了便宜卖乖。”周凯反手捉住他的手,只用一点力气,慢慢带着,让洪少秋前倾探身,把脸颊贴到他旁边,拿气音儿问,“重复一遍,说什么了。”


洪少秋咽了咽。


“喏,重复一遍。”

“他说,我得了您青眼,只会往床上爬,不然凯哥凭什么三天赏个场子,半个月送个堂口,包养女人一样捧着我。”


周凯闷笑一声,另一只手捏捏他脸蛋:“你介意?”

“没什么介不介意,听得不爽就揍了。”

周凯松开他,淡淡道:“那就继续让他们这么以为。”

洪少秋直起身,自上而下看着周凯:“那凯哥也得包我啊?”


周凯只低笑:“滚,办事找女人去。”


室内装潢气派豪华,仿古的大红木雕梁画栋,够贵气,这层贵气压下来也够沉闷。洪少秋走到窗户边唰啦一把,拉开厚重的遮光窗帘,晴日阳光瞬时照进来,窗帘掀起的细小微尘在光芒下纷乱浮动。


周凯眯着眼睛不满:“阿秋。”


洪少秋俯瞰楼下停着的两辆黑色轿车,一辆是周凯配专职司机的私车,一辆保镖开着。别墅周围花草茂盛,他不用仔细打量也知道三米间隔就埋着一桩暗哨警备。严防死守的武装力量包裹住白鹭鸣的心脏,外边的人进不来,里边的人不透气。


“白天嘛。”洪少秋回过头,早就妥帖地换上一副刚推门进屋时的兴致勃勃模样,“亮堂亮堂。”


07


他有两部手机,一部膜壳没有初始壁纸的iphone7,一部掌心大小的方块机。

此刻都没带在身上。


洪少秋四敞大开地翘腿坐在长条沙发上,左手揽着夜总会最正的妹,气急败坏嘟囔:“什么他妈鬼地方,三天两头丢手机。”


周凯让他来找女人,那他就来找女人。


女人给他喂酒:“秋哥在这儿还忙什么正事嘛。”

“正事总是要忙的。”洪少秋变魔术一样从她身后摸出女人还缀着一只挂件的手机,“借哥打个电话。”


他叼了根烟出门拐到厕所,迅速把一张新卡换进去,拨通烂熟于胸的一个号码。

响了三声,依约接通。

那边一声不吭。

洪少秋吐字清晰:“诚哥,天儿不错,出去跑个车不?”

那边闻言才道:“俱乐部来新车了?”

“新车,状况良好,老板跟咱之前打听的风评出入不大,挺靠谱。”

“行,留着吧,放放再看。”

“好。”


电话挂断。

洪少秋拆出手机卡,丢到马桶里按下冲水纽。

漩涡卷着秘密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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