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不醒的冬三月里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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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雪中影绰的灯

【东凯】靳冬至与王大暑的八次约饭与一次约会(05)

喂给我的米,亲亲揉揉抱抱, @whatdidfermiparadoxsay

愿她永远十八岁,心里住着酷小孩。能懒洋洋洒满阳光睡饱一个下午,也能劈海破浪拯救世界。

每天都要遇见好事情,比今天更甜的米永远是明天的米!

生日快乐喵喵喵!

前文目录


转眼入了盛夏,客栈里每天烤得土焦草蓬,树上的蝉不要命似地疯叫,临近傍晚,王凯顶着小寸头从外边捧着一罐张叔给他的冰豆沙进了院儿,玻璃罐放到地上,先跑到水缸边拿竹瓢子兜头舀了三瓢水冲凉。

靳东隔着窗户喊他:“干什么呢!不想活了!”

“活什么活!”王凯狠狠抹把脸,呼吸都是浓稠的热浪,“你再不把空调修好我就离栈出走!”

靳东拿着毛巾出来,揪住人仔仔细细擦脸蛋,擦完脸蛋擦头毛。三十来岁的人了还能熊孩子贪凉成这样,他力气用的大,把一张小脸抹的更红了。

捏一把,直烫手。


“心静自然凉,知不知道?你戏都是怎么拍的,盛夏戴着头套拍古装也这么浇水?”

“那是工作。”王凯一哆嗦,回想到被头套支配的恐惧,懒得理靳东,颠儿颠儿地抱着他的宝贝冰豆沙躲远。


餐具没洗,只从橱柜里翻出一只铁勺和一只小瓷勺,两个人把凉席铺在院子树荫下,围住豆沙罐小口捞着吃。瓷勺不好挖,勺柄太短,灌口又太小。随着豆沙逐渐陷下去,更加难挖。吃到最后,一不留神将勺子也掉了进去,气得王凯耳朵红。

靳东憋着笑,自己一口,喂王凯一口,很快喂干净。


焦躁的男人热炸毛,更像猕猴桃了。吃光冰豆沙,坠着脑袋犯困。靳东身上凉爽,他起先靠着树,后来贴到人肩头。

像只小火炉,靳东不太想抱他,缓慢地起身,打算继续修空调大业,临走前给王凯的脸上盖了一个蒲扇。再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王凯换成没型没款的趴姿,整个人卷着凉席,几乎皱成煎饼薄脆,蒲扇早被他掉到了一边。


天气还是闷热,空调修好了,靳东没打算叫他。

男人呼吸酣实,鼻尖挂着细密的水珠,脸蛋一边飞起一坨小红晕。困劲儿睡过去,浅浅地半梦半醒,感到有人过来,懒洋洋地翻过身,露出额头压出的凉席印。

王凯朦朦胧胧:“几点了?”

靳东捡起蒲扇,缓慢扇着:“九点多。”

“晚上?”王凯哑然。

靳东失笑:“嗯,晚上九点。”

煎饼薄脆咔嚓咔嚓将自己抻平,在凉席上挺腰伸腿,解了乏,空茫茫地望向飒飒响动的树叶,透过树叶,瞧见一片晴天夜晚才能看见的繁星。

靳东以为他马上要发表什么宇宙人生大世界的感悟。而王凯只是缓慢地把小星空闭上,又睁开,眼神逐渐活泛过来。

他翻了个身,撑着下巴扬起头:“哥,咱找点吃的去吧?”


那就找吃的。

出门前,王凯愁眉苦脸地望着帽子和口罩,靳东路过他,顺手把他捡走。

王凯三步一回头:“不戴?”

“不用戴。”靳东胸有成竹,“我们不去主街,不下馆子,带你去条小吃街。好比城市小区的菜市场,哪儿有人认识你。”

王凯撇嘴嘀咕:太小瞧我的影响力,菜市场怎么了?迷妹上到六十岁阿婆,下到六岁丫头,遍布各个年龄层。


到了才知道靳东哪里来的笃定。

街道密密匝匝,绕着古城墙横七竖八地排列着小摊儿。虽然看似乱糟糟,但被靳东一路带进去,竟也能分出几大区域。散布各处的矮凳子挤着拼酒侃大山的爷们儿,喧嚣热闹,吵成一团。王凯走进来,滴水入海,没人找得到他。

靳东拉着他坐下,附耳小声笑:“看看,我把你藏在人堆儿里了。”

王凯耳朵痒,拿肩膀蹭一下,也笑:“我可不认路。”

靳东煞有介事:“丢不了。”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彼此在哪里了。


靳东像老常客,老板隔人山人海喊他“靳哥儿”,两个人用吼的问好。

王凯一直打量他。养花弄草玩陶的客栈老板爱来这些腻腻乎乎的摊子觅食,很有意思。

靳东由着他看,招呼伙计收拾餐具,拿冰啤酒和食物。先上了烤饼和肉垫肚子,不过一会儿,伙计穿插过凳子空,端来满满一盆火辣油红的麻小。

靳东忙活半天,得闲坐下来:“怎么?吃不了辣?”

“武汉人,全国吃辣第四好不好。”王凯翘起尾巴,嚼着饼夹凉菜,探头看一眼红彤彤的小龙虾,“我小时候一直以为只有红颜色的东西才辣。”

靳东戴上手套剥壳:“后来呢?”

“后来我妈给我吃泡椒凤爪……”王凯咧嘴,“辣死了。”

靳东笑出三道褶子,喂给他虾肉:“从此长记性了吧?辣不可貌相,你尝尝。”

咬到嘴里麻劲正好,嚼出鲜辣香味,爽得他嘶一口气,眼睛亮起来。


丢了烤饼烤肉专心致志剥虾,两个人风格迥异。

靳东慢条斯理,虾壳一个小盘子,虾肉一个小盘子。灵活地摘掉虾钳扭出虾肉,再头身分离剥壳。剥好了,不急着吃,一只一只堆在一起。王凯压根不理钳子,扯掉头便揪尾巴,揪掉尾巴用牙咬,壳撕掉一半,急吼吼探舌尖勾虾肉,没一会儿辣得嘴唇鲜红,舌尖吐出一截,晾在空气里解辣。

靳东眯起眼睛看他吐舌尖,王凯觊觎剥好的那一小盘虾肉。

“剥完不吃,给我留着呐?”王凯问,舔舔一圈红油的唇角,伸爪子要拿。

靳东眼疾手快,端着盘子往远处举。

对方盒盒盒直乐,探过小半个身子够,结果盘子没拿到,人也没能坐下。

他就着这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被靳东忽然捏住了下巴,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贴上了一个温热的嘴唇。嘴巴吃小龙虾吃得又麻又辣,反应迟钝。他愣了愣,才意识到这应该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一时间谁都没有动,身边嘈杂幻化成渺远背景音,那边老板喊“脆骨烤好了”,这边轰鸣着山雷滚动的心跳声。

王凯半个屁股抬起来,单手撑住小桌子,忘了动。

靳东几乎被他点着了,不知道因为辣椒太辣,还是王凯太烫,他觉得整张嘴不是自己的,麻得没有知觉。恋爱经历不少的成熟男人,竟然不知道是应该温柔地吮咬唇瓣,还是递上舌尖撬开牙关。

到最后,忐忑地放开了人。


一切不过一两秒钟,王凯瞪圆了眼睛坐回小板凳,呼哧呼哧喘粗气。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喑哑:“……哥。”

“诶……”靳东回过神,结巴,“那个……”

话没来得及说完,王凯噌地站起来,找尾巴似地原地打一个转,深深望他一眼,忽然转身就走。

靳东吓一跳,连忙跟出去,两个人左穿又穿挤过汹涌人潮,王凯瘦高的一长条,迈着大长腿。走出小吃街,变成跑的。

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这种发展,靳东满肚子懊恼和一头雾水,这怎么个意思?生气跑路还是害羞?怎么就二话不说人先溜了。

他好久没这么跑过,灌了一肚子热风,气喘吁吁追到小青石桥边才赶上,一前一后撑着膝盖缓了好一会儿,靳东还是上气不接下气,苦兮兮地咧着嘴:“你,你跑啥!”

王凯直起腰,踏着月色走回来,眼神直愣愣地睁着。

靳东抹一把汗,站起来看他:“怎么了这是?”

对方不说话,眼里映着月光。

“哎……”靳东放软神情,胡噜他硬茬茬的头毛,“我没闹你,我认真的。但这事儿实在是我不对,不应该好好吃着饭忽然发神经。”

话不知道又哪里踩到命门,王凯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一瞬间几乎有点凶狠,把他猛推了两步,在靳东“哎!”的一声中直压在石桥柱上,呲牙开咬。

——连吻带咬,多半是咬。

石柱又凉又硬,靳东一把老腰硬生生硌上去,额头霎时见汗。他稍微挪动位置揽住王凯,愣是把痛哼全都揉进了这个凶狠缠绵的吻里。

天地良心,这个关卡哪能叫唤,豁出老命也得应下来。


狮子在发疯,按住他拆吞入腹,靳东抽出心神感慨自己很能理解被他吃的小龙虾都是什么感受,懵逼状态和人在朗朗明月下起腻。王凯单膝跪到石墩上,靳东腾出一只手扳着他的腿,另一只手拖着屁股,几乎把人抱起来。

河边桥口,不时仍有零星过路人。靳东蹭着他的侧脸咬耳朵:“好了,在外边呢,回客栈随便你发落好不好?”

王凯搂着他,很久不动,靳东柔和地将他往外摘:“王凯?先起来。”

“谁是王凯啊?”王凯猛地抬起头,自己站直,扯平了闹皱的衣服,“不是换了名字吗?”

靳东不知道他哪来的邪火,顺着人话头哄:“叫啥都行,乖啊,回家。”


天上皎洁如水,地上一段白月光。王凯的一双眼睛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却又含蓄地凝成一包萤光,含着热烈和热烈之下的干柴,定定地望着他。

靳东不知所谓,只好安抚地笑一笑。


爱情撕心裂肺过,也云淡风轻过,年纪越来越大,做事情先问得失,再看喜恶。

很多话想问,很多事不明白,很多感情无处安放。

他是忽然闯进桃花源地的武陵人,没有道理在这里落下眷恋。

等到不复得路的那一天,又该怎么办。


王凯一咬牙,不管不顾。

可不是自己先招惹他的。


他扬起下巴,不知道在同谁赌气:“行啊,回家!”


月光打进水里,靳东握着他的手腕,握住了一束月光。

远处的四方街开始篝火晚会,小镇在异域小调中鲜活躁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越过淙淙流水传过来。

河鱼翻出水花,衬得夜色更静了。

他们一前一后走上石桥,影子投映在桥栏上。


“不回去吃饭了?”王凯垂下头,小声嘟囔,“没吃完。”

“还惦记吃饭呢?”靳东无奈地笑笑,声音低沉柔软,“跑的倒是快。之前算我说错了,不能藏在人堆儿里,我得把你藏回家。”

王凯补充:“那明天早上吃鸡蛋羹,拆开陈婶儿送的那罐酸辣小萝卜。”

靳东应他:“听你的。”


吃是可以的,只是要看王凯几点醒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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