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不醒的冬三月里讲故事
见到非常大的雪
和雪中影绰的灯

[凌李]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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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季白抱着一只滴溜圆的大头盔,三下五除二套到了一个滴溜圆的脑袋上。

他满意地拍拍外壳:“行了,京西快递。”


李熏然好不容易把可劲儿翘的下巴从头盔束带里挣扎出来,被敲得嗡鸣共振:“为啥是我?”


“你头圆,跟它投缘。”

季白一身蓝白条纹居家风格的毛衣,配枪掩在宽大的下摆下面,自忖比李熏然帅出十个赵寒。他点燃叼在嘴里的烟,像每一个出门透口气解烟瘾的男人一样走到垃圾桶旁边,透过烟雾冲他眨眨眼。


今天的季队依然很季怼。


02

李熏然认命,推着他刚刚认识的小红车往小区楼下走。

小车里面载满了双旦活动中广大剁手党的爱与信仰。


这里算是新市高端住宅区,出入有门禁关卡,各家各户标配指纹锁,安全系数适合大多数经济实力强又独身的高知精英以及见不得光的情妇。

刑侦支队三个小时前锁定犯罪嫌疑人行踪,行动队依照计划在各个位置待命完毕,就差上人探实时情报准备抓捕。


快递员是最合适的身份,恰巧嫌疑人房间的对门就有待送包裹,一切天时地利,只差人和。


不巧人和是最难的事。


李熏然穿着厚厚的京西制服,喜庆的像是一个饱满的大红包,他抱着篮球那么大的包裹走到嫌犯门口站定,乖乖按门铃。

嫌犯的小情妇娇滴滴问话:“谁啊?”

新晋快递小哥呲出一排小白牙,对准摄像头笑得人畜无害:“您的快递!”


女性生物在面对快递时是没有理智的,小情妇哒哒哒跑来开门,李熏然递过包裹,眼睛瞄室内找人。


小情妇翻来倒去看包裹,跺跺脚:“找错人了呀,我哪是什么红毛怪!你这地址里门牌号看不清,没准是对面那家。”


“……”李熏然沉默了一瞬,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什么问题,“……红毛怪?”


找错人是故意的,门牌号是季白叫人故意划烂的,名字倒是很惊讶。他顺着小情妇的手指看过去,收件人果然写着“红毛怪”,他看寄件人,上边写着“摸金校尉”,再往物品栏上看——


嗬!“十六字风水秘术”。

李熏然跳出一脑门问号,季白塞给他包裹时可没提这些奇奇怪怪的。


任务优先,他训练有素地挠挠头,做出困惑又难为情的模样拖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呀,您家里还有别人吗,会不会是家人的包裹。”


小情妇回头叫:“哪个有外号叫红毛怪啊?”

嫌疑犯终于汲着拖鞋露面。

还好剧情发展没有脱离剧本太远,李熏然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手指伸进兜里,只要他按下对讲机开关,季白就知道可以行动——


屋子里走出来另一个男人,光头小眼,一道斜疤,和黑名单上久不见踪影的上线接头人长得一模一样。


“……”

李熏然松开手,不动声色垂下眼。本来以为是条小虾米,没想到牵出大鱼。人还不能抓,需要进一步顺藤摸瓜。


两个男人都拒绝认领红毛怪,嘀嘀咕咕骂天骂地,门也不关了,好奇收件人究竟何许人也。


李熏然没辙,转身去按对面房门的门铃。

半分钟后,醇厚男低音应门:“哪位?”

“……啊,快递。”

房门打开,刚刚洗完澡的凌院长冒着热气儿,一条毛巾搭在脖颈上,水珠顺着线条优雅的下颌滑过,路过锁骨,没进半敞的睡袍领口。


03

第二天,季白带便衣继续盯梢,窝在车里颠来倒去翻看新包裹。还是寄给嫌疑犯对门,收件人是红毛怪,寄件人是摸金校尉,物品栏换了,龙飞凤舞的大字写着“黑驴蹄子”。

他板着脸问京西快递正主:“这也给寄?”

快递小哥冷汗直流:“双旦爆仓,哪查那么严……”


季白皱眉,大手一挥,宣布一层楼两户统一跟进,一户按兵不动等大鱼齐了一起捞,一户疑似给盗墓团伙窝藏赃物。

李熏然自动自觉穿成一个喜庆的球,戴上滴溜圆的头盔。


季白狐疑地看他:“这回不问为啥是你了?”

李熏然眨眨眼,有点脸红。


04

连着整整一个星期,络绎不绝的包裹每天不重样。

“您好,请签收。”

李熏然亮着一对小鹿眼。

凌院长当然拒签“红毛怪”,医生的字迹难得清晰易辨,“凌远”两个字跳进李熏然眼底。


“盒盒盒盒这都是谁给寄的呀,怎么胡乱起外号。”

凌远笑容温厚,不介意可爱的小快递员些许唐突:“哦,都是一个老朋友的东西,在我这放一放,过些天就取走。”


李熏然获取到季白交代的任务信息,智商自动下线,点点头傻乐。

他下意识嗅嗅鼻子,屋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特别香。

凌远靠在门口,身体微微侧开,神色淡定。

“小孩儿。”

大尾巴狼发出邀请,

“进来喝口汤再送别家?”


05

暗搓搓盯梢的第七天,季白双手叉腰,绕着地上标明易碎物品轻拿轻放、文玩规格邮寄待遇的木箱子转了三圈,神色凝重。

是的,这太可疑了。


06

盯梢第十天,刑侦支队递消息:“一只小虾米和三条大鱼终于聚在一起。”夜里守着的便衣报告:“凌晨三点有一名背着大包裹的男人进了单元门,随后凌远屋子里亮灯。”

季白干净利落布置行动。

李熏然带着木箱送凌远快递,赵寒拿着小本本查嫌犯水表,双管齐下,直球出击。


凌远打开门,一个二八分的老卷毛率先挤出来,手里还拎着一瓶没起的啤酒,甩着半吊子京腔儿:“你大爷的,青瓷瓶子怎么这么晚才到。”

凌远用普外拆骨分肉的眼神审视今天破天荒没看他的李熏然。

小孩儿正盯着一身半洋不土打扮的老卷毛,向后退一步,歉意地笑:“昨天就到了的,爆仓没来得及送。”


分明照样呲着一排小白牙,凌远就是觉得他这个笑跟往常一点都不一样。


老卷毛把箱子往里搬一搬。

“老凌你先签了啊,轻拿轻放,我得先去邮局一趟。”

李熏然没拦人,由着对方进电梯。


身后赵寒敲开嫌疑犯的门,三个男人都在。

赵寒和楼上待命的刑警一起冲进房门。


“B户目标下楼,一楼和停车场电梯口就位准备。”

李熏然依然不看凌远,按住隐形耳机,直接口头命令。


07

胡八一边走边用后槽牙磕啤酒瓶盖。

出了电梯正要拐进停车场,被一只遒劲有力的手卡主锁骨反身向后带,双手被另一只手反剪扣在一起,下巴颏带着酒瓶重重磕到墙,瓶盖开了,牙也差点崩掉。

左脸蹭在水泥墙上,他将将看见一对浓密剑眉和下面淬火煮雪的锐目。

胡八一满脸懵圈。


08

凌远看着这个前些天喝了他汤,吃了他两块排骨,收下他一盒热牛奶的快递小哥剥开柔软的外皮,露出爪牙。动作迅捷而流畅,带着浑然天成的利落。


李熏然蹲在地上检查过三个人的手铐,终于敢回头看凌远。


小孩儿缩回爪子,带着小心翼翼的忐忑。

凌院长一颗心像被某种小动物轻轻挠了一下,嘶嘶拉拉地痒。


他居高临下,板着脸。

“欠我个解释?”


09

昼夜更替周而复始,行星依照轨迹运转,四季交迭,叶落霜降。

生活不一样,生活多半阴差阳错。


10

“……你是考古队的?”

“废他娘的话,不是跟领导确认完身份了。”

“不是,那你寄个快递写什么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写什么摸金校尉啊。”

“老子乐意!你丫管着么你!”

季白两条粗眉毛恨不得挑得比他发际线还高,满脸“妈的智障”。

“哎你还来劲了!”他使劲瞪,“考古队就兴把物件儿随便往外带?这事儿我还没问你呢,你这什么梅子什么玉壶瓶子怎么回事?”

胡八一仰靠在公安局其貌不扬的椅子上,愣靠出摧枯拉朽的气势来,这会儿也不骂了,抑扬顿挫拉长音:“那叫——龙泉窑梅子青釉,玉壶春!”

季白哪懂这些,但气势不能输:“贵重文物成你个人的了?眼里还有没有四纪八规!”

“哦——”胡八一波澜不惊,“这件属青瓷,品相不错,古玩拍卖会上被外交部明长官直接订下预备送人了。我验完货就要再寄走。季队要么去查查明家财团这么大手笔,涉不涉及犯纪律?”

“……”

季白梗得胸闷气短,狠叨叨叼出一根烟,点着了深吸一口。

烟连肺都没过,被向上吐成短促烟雾。

像个冒烟儿的开水壶。

胡八一看看还不依不饶瞪他的圆眼睛,又看看捏着烟的两根修长手指。

他轻轻歪头,姿势慵懒下来,有点兴味盎然。


11

审讯室门外以赵寒为首,叠起一摞小脑瓜。

他们觉得扬眉吐气。

可以的,今天的季队终于被人怼了。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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