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不醒的冬三月里讲故事
见到非常大的雪
和雪中影绰的灯

【凌李】望见一只狮子伏北方(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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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校园AU,楼诚/凌李/庄季/洪周

讲完了,一切一切都谢谢大家,他们身上有太多太多美好值得探索,他们是世界的礼物。感恩遇见,感恩感恩


一月中旬,正赶上北方漫天飘鹅毛大雪,李熏然跟着爸妈走了一趟漠河。冻到极致,人已经不觉得冷了,踩着一双浅驼色短款雪地靴嘶嘶哈哈,进屋里腾红了一张小脸,走到外面又透心凉。但北方的冷大开大合,不湿不阴,只要穿得足够厚就扛得住。呆了小一周,折回哈尔滨,李父和一众凑齐的老战友们轮换着圈子攒酒局,吹胡子瞪眼讲当年糗事。酒过三巡,往昔追忆得怅惘,桌上不少叔伯的父辈从抗联时期一路捱过来,唏嘘北地隆冬埋下的腥风血雨。李熏然听得半懂不懂,低头努力降低存在感,摆弄手机刷微博,刷着刷着,凌远发来一条消息,问他还在北边儿呆多久。

李熏然隐隐有种奇妙小预感,回复说呆到年关吧。

凌远解释,他刚巧要去吉林参加学科年会,结束后可以到哈尔滨找找他。

李熏然憋不住一乐,在气氛悲沉的饭桌旁有点突兀。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乖巧按灭了手机。

李父推开窗,将一小盅茅台缓缓倾进窗台厚密的雪尘中。李熏然一知半解地跟着遥望,外边朔风冽冽,屋子里温馨平和。



借口有同学来,李熏然没出两天就撒欢儿跑了出去,临出门时隐隐忧虑以后可怎么跟父母交代感情问题,结果关上门大雪一吹,又自在了。好歹天塌了还有季三哥先挨砸,他就不信季司令的手杖硬不过他爸的拖鞋。凌远没用他去机场接,说是有安排,先见个朋友。然后竟然悠哉地开了辆车过来,李熏然算是切身感受到凌大律师放到外边有多吃的开,和原来的当事人称兄道弟,竟然看不出一点学校里严谨清隽的书卷气。

借车的是位地地道道东北爷们儿,姓张,带着他俩去老道外穿街走巷吃排骨大包子,介绍一溜十三道的游玩地点。他们喝了一点酒,凌老师煞有介事讲酥白肉是怎么在闯关东那会儿跟着山东人风靡了东北,这大油大腻高卡路里又是怎么成了各路馆子隐形菜的。声音抑扬顿挫,脸上倒是不怎么显酒色。他衬衫依旧一板一眼扣到倒数第二只,热得挽起的袖子也规矩工整。

分明温文尔雅,李熏然竟然觉出一股斯文的野气。这种发现简直让人兴奋。

有句话说得好,新鲜感不是和不同的人在一起,而是和同一个人不停迎接新变化。李熏然没陪伴过凌远谨小慎微的童年,没见证过他青少年的挣扎和蜕变。对此他甚至有点嫉妒庄恕。

但现在开始也不晚。想认识各种场合各种各样的凌远,也恨不得把自己那二十来年编成人物小传塞给他看。想了解,也想被了解。接纳一切,爱一切,袒露一切。

凌远吃醋什么样,喝醉了什么样,深夜案头工作时什么样,出庭上战场上时又什么样。他的大月亮,可能满月时也变成某种言必行行必践的肉食动物。


吃完饭,凌远出门等代驾,老张和李熏然在屋里等。被东北爷们儿笑眯眯地瞅,李同学浑身不自在。

老张啧一声:“没想到!”

李熏然吓一跳:“什么没想到?”

“但是又很合情理,想通了才觉得就该这么回事儿,妙。”老张搔搔一头板寸的后脑勺,嗓门儿根本低不下来,“我认识凌远挺老早,当年他比你还瘦,跟在老钟头后边帮我打官司。他和庄恕小时候那点事没和几个人说过,这么多年越压越深。”

李熏然抿嘴乐:“你怎么知道我就知道?不怕说漏嘴我回头审他呀?”

老张搂他,丝毫不见外:“你张哥别的本事没有,特别会看人,就瞧他现在那浑身灿烂的小样,要么他坦白的,要么是你旁敲侧击知道的,但绝对是卸下一口气的模样。”他跟着爽朗一乐:“这年头人言可畏,行业不容易,许乐山永远是面照妖镜,庄恕他妈妈那事就是块劈山填海的大石头。很多看起来没有成本的事,背后不知道能压垮多少人。凌远从小到大不缺误解,好模好样精英到现在,闷头喜欢上你,简直太正常了。”

李熏然认真眨眨眼:“你觉得,为什么?”

老张狡黠:“听说你是公安专业。”

李熏然挑起眉毛,点点头。

“好小子,卯足了劲儿往前跑吧,全世界都在你脚底下。”老张大力拍他肩膀,心情畅快,“看见你啊,心里就觉得……提气。将来一定是名好警察。”

代驾来了,凌远推门叫他俩,费解地看屋里两个人相视一笑。

李熏然跟在凌远身后走到外面,蹦蹦跳跳嘶嘶哈哈,没心没肺茁壮着快乐。

将来一定是名好警察。

斩得断,守得住。

那当然。



两三天的功夫,他们两个没少疯玩,市内吃了一圈还不够,就近跑去二龙山滑雪。李熏然第一次滑,笨拙的小企鹅一样,战战兢兢走路。漫长的上坡时间,只为了短暂的酣畅淋漓。凌远找到游刃有余的乐趣,跟在他身后追问:“那你会不会滑冰?”

李熏然不想理他,很勇敢地站到滑道口,教练的指挥简单来说就是抬头看,不要怂。李熏然把自己扔下去,越一往直前越不会摔,过了两个坡,还有精力眯着眼享受一下凌顶的风景。


山上白雪皑皑,再卸掉滑雪板时简直不会正常走路,三步有两步都想出溜。走到僻静的地方,李熏然翻身一跳,把凌远往小雪坡上压。穿着厚厚的滑雪服摔倒了也不痛,凌远认命在雪堆中摊成大字型,两只胳膊复又搂住李熏然。

“熊孩子,昨天真应该让老张带你见识见识北方打雪仗的架势。”

李熏然趴在他身上,大帽子毛茸茸地垂下来:“不就是埋么,还往脖子里灌雪。”

说着也捏起一把往凌远脖子里塞,到底没舍得,一路抓一路撒,只轻飘飘抹进去一手套雪沫。

“昨天张哥还夸我。”

“夸你什么?”凌远拍拍他屁股。

“夸我将来肯定是个好警察。”

“嗯,超级凶。”凌远顺着话头哄,又笑道,“未来的警察同志,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

李熏然不知所谓:“二龙山啊。”

凌远板起脸,故意吓唬人,虽然也没什么威慑力:“一九二几年,这儿就是个土匪窝。”


云开见山雪,初霁的暖阳朦朦胧胧,李熏然枕着凌远把脑袋侧过来,打量白皑皑的寒威千里望。

一九二几年,料峭的东北,有命生没命活。二一年是个很微妙的年份,一颗种子悄然滋生、成长,不长不短的十年,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哈尔滨沦陷。

那时候的二龙山什么样,雪是不是也一样白得耀痛人眼,不知道。李熏然听过一点野谈杂记,烧杀抢夺的绺子中间总有草莽英雄偏要劫富济贫。开山头扯大旗,大当家的领着四梁八柱开差,与天斗与命斗。

数九寒天,寨子里眉眼轩昂的男人裹着毛绒厚实的水獭毛立领大皮衣,露出一张冻飞了两抹红的脸蛋子,大马金刀跨坐在狼皮毯子上。旁边有人揣着手,漫不经心倚着桌角,腰上别着把其貌不扬的盒子炮。

坐着的男人挑起两条俊气的粗眉毛,不满地撂酒坛。哐啷一声,溅出一泼酒。

旁边人噗嗤一乐,斜斜勾起嘴角。


李熏然眨眨眼,影影绰绰烟消云散,雪地洁白反光。

他翻身把手套拍在凌远脸蛋上,做鬼脸:“土匪窝怎么了,照样凶,把你绑上去压寨子。”

凌远不回话,只看着他笑。面前这双眼睛清澈透亮,是至深至浅清溪。

李熏然感慨:“远哥,说出来还有点不好意思……我之前其实,总觉得你像天上挂着的大月亮,云蒙蒙雾幢幢,看得见触不到。”他低头亲亲凌远嘴角,有点小得意,“结果还不是被我当成大月饼了。”

凌远忍俊不禁,点他鼻尖:“天狗食月,你是小狗吗?”

李熏然气愤:“我八月份生日!属狮子的!”

“嗯好好好。”凌远把他的脑瓜轻轻往怀里揉,连着帽子一起扣过去,裹成小毛球,“属狮子属狮子。”

狮子王还年轻,帽子边儿一圈初露峥嵘的鬃毛,又可爱又威风。



过年时各回各家,赶在春晚闹腾爆竹烟花喧嚣的时候挨个蹿群抢红包,刷得大拇指僵硬。客厅电视放着晚会,屋里电脑看直播,还要再立个pad刷微博,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忙活。一整个宿舍就属明诚光明正大窝在明楼旁边。他俩就没就明诚的“独立战争”达成一致,329后援团还不知道,也不太用知道。一群人起哄让明诚赶紧先拽明教授进来,也好近距离抱大腿沾沾仙气。

明诚发了一个冷漠.jpg,不过一会儿,在疯狂刷屏之中丢进来一条语音。

李熏然毫无防备地点开,听到明大教授温文的声音:“嗯……小凌小洪新年好,几位小朋友新年好。”

背景音透着明诚很有辨识度的笑声,大概是明楼不愿意掺和他们闹,被明诚强制长按着语音键将手机递到了嘴边。

庄恕很不情愿被归类为小朋友之一,但他不敢说。想一想有朝一日明教授叫他小庄,禁不住四体发寒。


李妈妈在厨房喊吃饺子了,李熏然仰脖应了一声,从沙发里跳下来。外边烟花漫天,他飞速趿拉着拖鞋趴到窗边望,在绚烂中给凌远单独发消息。

——凌老师,我是不是还从来没跟你说过一件很重要的事。

没多一会儿,凌远咻地回过来一条语音。简简单单,直接了当。

——是,熏然,我也爱你。




非常奇妙,小时候的一年同长大的一年不是一个感观概念。十一岁时,日子那么漫长,有数不清的午后和做不完的梦,每天玩乐许多事,眼巴巴盼着下课铃前被无限拉长的五分钟快一点过。二十一岁,时针仿佛突然被拨快,一学期眨眨眼就能过去,期末从高高摞起的书本后面抬起头,好像昨天才刚刚军训结束。

时光是贼,岁月它催着人跑,谁也躲不掉。

李熏然他们的大三下半学期一路小跑着呼啸而过,开学一个多月,赶上庄恕拍毕业照,叫上他们集体合影留念。

庄学长一身蓝黑配色硕士服,季白有模有样地亲手给他系好领带,特别给面子地被他搂在了中间。左边是洪少秋周凯,右边明楼和明诚。李熏然拖着凌远蹲在了最前面,强迫凌老师和他一起比划对称的剪刀手。摄影师快门按下的时候,凌远揽着他的腰轻轻一带,毛茸茸的小卷毛就贴到了眼角。李熏然措手不及地把剪刀手比划成了兔耳朵,睁着大大的圆眼睛,笑容朗然,快乐又意外。


一切就在这轰隆隆跌宕的岁月洪流中慢了慢了,静了静了,凝成片刻须臾,而须臾即是永恒。

皎皎明月有所归处,年轻的狮子威风凛凛。

少年仍有一腔热血,一往无前。

而前路无所畏惧。




—— 完 ——






看了眼评论区!

有有有番外,日常腻歪那种

是埋了点私货,但不一定以后用不用

不是荣石,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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