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不醒的冬三月里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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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李】望见一只狮子伏北方(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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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完事儿了估计

元旦一过,二号缓了一天,三号四号连考两天必修课,五号就开始陆陆续续收拾东西放假了。李爸爸要回东北探望老战友,李妈妈一早给全家人定了飞机票,李熏然手忙脚乱地整理行李收拾宿舍往机场跑,走的当天凌远还在给大一的小崽子们监考。

直到他坐上飞机系好安全带,还觉得这兵荒马乱的几天像是一场梦。那天升旗结束后凌老师当着一整个队伍的面捞走了他们光辉伟岸的擎旗手,李熏然觉得如果不是人有点多,凌远恨不得直接把他按在国旗杆子上边就地处决。

换到侧楼拐角也没好多少,李熏然边被他拽着走边出离兴奋地脑补什么凶残的壁咚仪式,结果到了地方,凌远自己当人肉垫板靠在冰冰凉的公告栏上,敞开了羽绒服大衣,把他团吧团吧塞进去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力道重得李熏然倒吸一口凉气,支棱着两只胳膊放松四肢,顺着凌远贴过去,感觉要被碾碎了。

他弱弱挣扎:“远哥……”

凌远缓缓松开他,羽绒服依然裹着,只让李熏然露出一只脑瓜。清早阳光是神赐,顺着两个人的侧脸慢慢上爬,映出皮肤细小的绒毛。头毛是金色的,脸蛋是金色的,瞳孔也是金色的。金色的狮子刚刚抖完威风,如今在他怀里。

凌远大脑充血:“我没理解错吧?”

李熏然服了:“都什么时候了!”

凌远仰头笑,两个人企鹅似地打一个转儿交换位置,李熏然如愿以偿被两只胳膊环在公告栏里。他别扭地轻咳一声,有点紧张地缩着脖子扬起脸。

凌远严肃:“……我一直觉得,还不到时候……你应该见识更多的人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跟我在一起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束缚。如果你要走,我不留你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开对你有好处。”

李熏然瘪着嘴巴听语无伦次的长篇大论,深切意识到什么叫做乱拳打死老师傅,隐隐有点小得意。

早该这么办,他想。凌老师正在紧张,对未来忐忑,而且太在意他。

从小精英到大的人,竟然在他面前丢掉自信。

“千钧一发。”李熏然笃定。

“……什么?”

“迫在眉睫,火烧眉毛。”他补充,“等不了。什么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扯淡。我毕业了我工作了我更厉害了,然后呢?为什么这几年不能有你。我不知道以后怎么样,但我知道不试试我一定会后悔。千钧一发,是一切系于微末长丝将断未断,等不了了,没别的办法了,要摔下来了。你接不接住?”


凌远眯起眼睛,一瞬间的表情几乎凶狠。

他给足他选择的机会,一早习惯计较利益、衡量得失。小时候是父权与家庭,长大了更加复杂。他想要的,行或使之,没有要不来的。可是,不行。

对于李熏然,不愿主动,也不能主动,必须等待。做案子周旋人情那一套技巧拿来没用,只放一颗真心。至于真的等到之后,绝不可能放手。

凌远微微低下头,珍而重之地轻轻啄了啄他的嘴角,傻笑。

李熏然有点懵圈,他还记得最开始那些高高在上的印象,什么溪流中的砥石,沉默不发的熔岩。他觉得这个吻怎么着也该是疾风暴雨火山喷发,没想到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这么……纯情。

李熏然恍恍惚惚想补救这段历史性时刻,然而架不住心跳巨快,他沉在凌远灼烫的眼神之中,没勇气扑上去继续啃。

……傻透了。



当天中午,李熏然裹着硕大的羽绒服一脸懵圈晃回宿舍,一屋子没型没状散了羊的睡相,季白和周凯睡得死沉,此起彼伏竞赛打呼噜。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凳子坐下来,没有机会冲三哥尖叫看凯哥鼓励被诚哥嫌弃,可是心里饱涨着平静的快乐,原来快乐也能这么安静。

季白和周凯不知道错过重要现场,后来几天忙得打转,什么变化也看不到,李熏然仍然清心寡欲地考试学习、健康生活,以至于几个哥哥胆战心惊地互相咬耳朵,觉得明诚绝对猜错——这不可能是表白成功的架势。李熏然心里美得翻天,没空搭理他们。



风风火火飓风过境,他如今窝在飞机座位里好不容易拽回梦一样的思绪,掏出手机给爸妈和凌远报备行程。

凌远秒回:好,休息的话注意姿势,别睡落枕。

他吭哧吭哧笑,噼里啪啦打:知道了知道了。

大拇指停顿一会儿,又打:凌老师。

凌远正监考,靠在讲台边儿,站姿松散,单手拿着手机回消息,翘起的嘴角看得旁边的学生浑身发毛。他不出两天已经摸清套路,李熏然叫凌老师是种撒娇卖乖新方式,或者生气的预兆。

——怎么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宿舍有个微信群?

——知道,从庄儿那儿听来的。

——唔。

半天都是正在输入中,凌远等了几分钟,直接回:你可以拉我。


李熏然删删打打找合适语气正进展到一半,看见那五个字,禁不住猛一握拳:“yes!”

旁边的阿姨吓一跳,用怜爱眼神上下关心了一圈激动的傻小子。

李熏然浑然不觉,舔着嘴唇把凌远往群里拽。

季白非常迅速地:Yoooooooooooooo!

各路神仙纷纷冒泡,明诚最后,果不其然还是拍板请客吃饭。

随后沉寂了三分钟,凌远不紧不慢地发了一个表情,企鹅自带黄豆围笑脸。


李熏然笑到颤抖,神清气爽地挺挺腰板。

潇洒锁屏,关机。飞机起飞,心情也跟着起飞。



庄恕打算留校磨毕业论文,借着钟教授的光申请到了博士楼的好宿舍,季白索性没急着走,陪他多呆一阵子。周超还差五个多月高考,周凯简直神经紧张,换着花样在厨房里作死折腾,美名其曰搞营养配比餐,十顿还是有六顿是鱼,吃得周超宁愿啃青菜。其实哪有那么矫情,学校刚刚办过成人礼,给每个人送寄语小卡片,放飞了漫天象征希望的鸽子与气球。他有个好哥哥,身体力行教给他莫欺少年穷,再苦也不能丢了劲头。

只不过还是要吃,吃了哥哥安心。周超痛并幸福着,比较期盼周末洪少秋带他去体育场打篮球解压,酣畅淋漓痛痛快快,然后背着周凯偷摸下馆子。



一月十号,明教授给教研室开了短会,说了说卷子批阅几个注意事项,简单安排了假期的工作。等回到自己办公室,里面已经窝了一个人。明诚缩在沙发上,睡眼惺忪,小脸红扑扑的。一只手堪堪扶着脖子缓慢直起腰,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大哥。

明楼很精神:“等多久了?”

“……不知道,睡得晕……现在几点?”

“快五点。”明楼拿了大衣披给他,“我开一点窗,别冻着。”

明诚顺从地把自己裹严实了,看明楼借着窗户窄窄的缝隙点了根烟。凛冽的冷空气刷拉拉钻进来,让人陡然清醒。

明大教授闲散地吐烟圈,很真实很愉快。他感受到背后直愣愣的视线,侧头笑笑:“哎?什么表情,回家大姐总管着,抽烟不自在。”

“……关上窗办公室抽呗。”

“我是不愿意你吸二手烟。”

明诚找回脾气,撇撇嘴,心说你是不知道我会抽。盘算着万一被捉住小辫子,要挨几板子。

他裹成一只大蚕蛹,晃晃悠悠挤到明楼跟前,没有犹豫也没什么气氛预热,费劲巴力地掏出一只小盒子,直接往明楼手心塞。

手没抽回来,明楼捏住他,用夹着烟的那只手打开盒盖,看到一对低调优雅的袖扣。

“嚯。”明楼笑出声,“明二老板,小赚一笔啊?”

明诚抽手未果,别过头:“那么回事吧……新年快乐。”

明楼开怀,依旧捏着那只细瘦的手腕,珍惜地把盒子盖好。

明诚别别扭扭:“大哥……多谢你。”

明楼兴味盎然:“谢什么?”

“没干涉我,也没帮我,更没背地里帮我。”

“帮不帮你你都做得好。”明楼轻描淡写,“但如果你愿意,以后我还是指点得了你的。”明楼把青葱似的手指拢在掌心暖了暖,没等他回答,“行了,走吧。”

明诚手忙脚乱脱掉大衣递给明楼又穿上自己的羽绒服,跟在长身玉立的明教授身后像个小雪球:“现在?去哪儿啊?”

背影没有停,潇洒推门而出,甩过来一句话:“你说去哪儿,该回家啦。”

雨后彩虹,天晴艳阳,夏烈秋爽,春融冬雪。一切顺理成章。

该回家了。

明诚抬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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