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不醒的冬三月里讲故事
见到非常大的雪
和雪中影绰的灯

【凌李/庄季】望见一只狮子伏北方(16)

大学校园AU,楼诚/凌李/庄季/洪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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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学习就学习,李熏然捱着性子按部就班上课听讲座,去了几次大讲堂之后竟然也觉出乐趣,学问高深的老先生有时不太善教学,但只要耐得下心去听,总有所获。他坐在一群被迫来充人数的大一小崽子中间认真记笔记,整排补觉玩手机的家伙之中只有他一个拄着笔头。

向来玩手机的瞧不上傻听讲的,学习的懒得理混时间的,互相腹诽。

老先生是真的有名有料,也是真的言辞刻板,他听着听着,忽然轻笑出声,想到凌老师第一堂课一本正经地明说他讲课“不是讲段子,听我的课会比较累”。

笑完,讪讪地咂了咂嘴。想到凌远,让他又愉快,又难过。


讲堂分几大系列,李熏然还是比较感兴趣实务和请来的一些文学名人。明诚见他总往图书馆钻,下一个周末死活拖着他去了明教授的研讨会。明诚自己去嫌突兀,非要拉上垫背的李小五,李小五叫苦不迭,但也抗不了命,心说你们明家的家务事能不能早早内部消化。


研讨会搞大资管和信托法制建设,李熏然不太听得懂,上半场说资产,他懵懵懂懂听明楼一通拽高大上的词汇,下半场绕着圈讲险资举牌,有案例,好歹能听懂一点。台上坐了本校外校几位教授和各界人士,明楼站在大投影旁挥斥方遒,没有书生意气,倒是十分杀伐,恰好赶上前天晚上证监会主席语不惊人死不休,明教授借势暗讽几大管理人,观点不同,听得同台理论对立的教授吹胡子瞪眼憋闷气,又什么理都挑不出。

灯光昏暗,明教授的侧脸掩映在一串串数据和统计图之中,光和影掠过他,描摹出峰俊的眉骨。

讲到中途,PPT翻页笔灭了灯,不知道是没电还是出了问题。明楼的讲话没有停,会场的学生助理接过去处理。过了一会儿还没弄好,明楼直接用电脑翻页翻得不顺,不愿再等,索性抬眼扫过李熏然这边,众目睽睽之下招招手。

叫完人又继续讲。

明诚浑身一紧,忽然被招呼,只得不尴不尬地前去解决那只翻页笔。的确是没了电,电池比较特殊,他到一楼管理科要了电池换好,回到会场,利落地递给明楼。

交接时明教授不动声色地递了个促狭又欣赏的眼神,指尖一触即分。


轮番小演讲结束后自由讨论,谈到理论理想和实务操作,各有议点。客座嘉宾有位公司老总讲十年创业摸索规则的历程,话到激昂,说:“创业是打破规则的过程,有时候不能以法律为界限,必须踩到灰色地带上谋生路,全在规则之内,哪儿来的创新?”

明楼笑道:“王总这是踩着时代的浪找缝隙,成王败寇的王才有底气这么讲。这可不是普遍经验。”

“哎——”王总拖二声长音,“明教授是读书人,也许不能完全领会我们这些草莽实战派刀尖搏命的惊险,踩了能有一线生机,不踩就被资本玩死,踩是不踩?”

明楼眯眯眼:“当然不能否定险棋的妙处,但刘主席那番话怎么形容来着?”


李熏然正大开眼界地围观他们文化人儿掐架,见明楼掩在镜片下的视线又扫了一眼他这边。李熏然知道那一定是看的明诚,但还是迫于压力打了个寒颤。

身边的明诚下意识绷直后背,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随即小声清清嗓子,举手示意。


明楼满意:“那位同学讲讲。”

明诚很规矩地站起来:“谢谢各位老师。原话是‘陌生人变成了野蛮人,野蛮人变成了强盗’,这陌生人是谁,野蛮人是谁,就很有意思啦,我觉得不能一概而论。”

王总看他小大人似的,饶有兴味追问:“你是觉得触碰规则线不好评判是不是野蛮?”

明诚不紧不慢:“野蛮偶尔比道理管用,尤其规则不完善的时候。土方法和直觉选择的‘不按规矩办事’有时候恰巧是对的,过上一阵,政策变了,政策反而承认了这些出格。我猜王老师该有不少切身体会?”

王总抚掌:“很中肯,我以为学生一定会秉持规则之上,遵纪守法。”


明楼偏偏叫他应这茬,不是为了捧人的,明诚这才说了后一句:“但是个人经验摸对了还行,摸不对就是跳崖,说白了还是要赌,王老师运气好,公司做大、流通顺利,运气不好,那可能就要牢狱之灾了。”

见王总脸一僵,明诚吐吐舌头:“您看,说回来,研讨会重点还是绕着法制建设,现在规则越来越完善,个人智慧不在参考之列,但让我们开了视野,长不少见识。”


王总不拘那几句话,看看明诚,又看看明楼,摇头笑道:“你们这些学生可以啊,有观点,还有点脾气,是你们几位谁的研究生?”

明楼一板一眼:“不是啊。同学哪个学院的来着?”

明诚撇嘴,还得礼礼貌貌回答:“……明教授,我是公安院的本科生。”

明楼点点头,略略昂着下巴冲王总笑了笑,那意思不说也写在脸上:看,不是我们金融法的都这么会说。


李熏然全然想不到还能有这种操作,全程瞪着两只大眼睛看他俩一唱一和。明诚坐下来摸摸鼻子,又变回他熟悉的阿诚哥。这些东西和他们的专业完全不沾边,很难想象明诚什么时候认认真真地读了每一次行业重要讲话,看了明楼每一篇论文,搞得懂林林总总的热点。

一样天差地别,一样如隔沟堑。

明诚和明楼之间的距离,不比他和凌远之间的距离近多少。

心底骤然泛起热浪,他好像籍由此想通了一些纠结到没有意义的事情。


明楼的视线落下来,明诚单手拄着下巴,勾勾嘴角,短促地眨了眨左眼。

他们两个之间隔着几排座位,那么遥远,而没有任何人能介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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