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不醒的冬三月里讲故事
见到非常大的雪
和雪中影绰的灯

【楼诚/平山海】烛九阴

奇幻志怪AU,他们有的有稀奇古怪的超能力,有的不是人类,住在一个大屋子里

目录


18


窗子开了半扇卷进一缕微风,迎接明诚进了屋。

风把案台上面的书卷吹得翻飞,镇纸旁留下一小片刚刚蒸发形成的水渍。明诚扫视屋子里窸窸窣窣归于平静的摆设,很容易想象到庞大的蛇躯急忙缩小,顺窗户迅速地钻进来处置现场的好笑模样。

他没有拆穿当下正一本正经翻看杂书的明楼,自己坐在了大红酸枝桌对面,放松身体。

这种毫无诚意的隐匿行踪,就好比偏要当着自己的面吃浓油赤酱的夜宵,是一种明目张胆的调侃,明楼以此为乐趣,而明诚喜欢对他的掌控欲。

也许属于明楼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可能只是觉得有趣。

一个丢出包袱,一个接住,同一样乐子,从明诚记事起开始玩,玩到现在仍然乐此不疲。

这里面有一种微妙的平衡和理所当然,冥界没有人疑惑为什么明老板一直跟在冥主身边,打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人说破,没有人不守规则,而先问出“为什么”的那个人,多半第二天喝凉水要塞牙。


19


自从上一次在办公室吃早餐后,他和明诚只在明镜回家那个晚上,借着烟花嘈杂下聊了聊工作,还没有好好地讲上几句话。明楼翻一页书,原本打定主意只放马后炮,但明诚八风不动地窝在一处休息,明楼只好率先开口道:“听曼春说你去附院看了沈嘉,怎么样了?”

书香风清,明诚差点睡着,懒洋洋把窝着的身体坐直一些:“没事了,我刚刚把她们送进净魂湖,等到洗清戾气忘掉记忆,就可以入轮回。”

明楼点点头,兀自看书,很快又翻了下一页,从书中抬起来:“你怎么不问问,我刚从净魂湖回来,去做什么了?”

“看山海烛,问造化石,无非是这些,你去了还能干嘛。”明诚揉了揉眼睛,神色倦怠,“我不问是因为我知道,我不知道的你多半不好说,问了白问。”

明楼笑了:“哪儿来的脾气,沈嘉的案子办得不高兴?我可不能同意你这种想法,什么叫‘我不好说’你就不问。”

话说到这,还真就偏偏想抬这个杠,明诚趴在桌边,顺手抓了一只小瓷瓶垫在下巴底下枕着,来了兴致,直接问:“那大哥怎么不问问我前些天为什么不高兴?难道大哥没看出来?”


20


没想到扯到这里。

明楼一时间无从回答,眯起眼睛。

明诚不依不饶:“怎么,你不问也是因为你知道?还是因为问了我也不会说?”

“反了你了。”明楼啧一声,把他垫着的瓷瓶抽出来。明诚猝不及防,下巴往桌面上磕。


没磕到,明楼一早把掌心垫在下边,干燥温暖。

他借势探指尖挠明诚下巴颏,挠得人哐啷一声带着凳子向后靠,虎着脸坐直。


“大哥耍赖。”明诚抱回膀子,瞧不起。

“怎么耍赖?”

“道理讲不通,就拍桌子把事情搞浑,这不是耍赖是什么?你们蛇——”

说到一半,不说了。


明楼好奇:“我们蛇?怎么了?哪里听来的?冥界可没有许多蛇,你跑去哪里认识了新的蛇不成?”

明诚无奈:“我是想说……你们蛇,嗯……冷血动物。”

明楼不予置评,指节一下一下敲桌面。明诚叹一口气:“好吧,其实是想到381号特案。”

“那个特别凶的小姑娘?”

“嗯,还是不肯画押不肯放下,一定要报仇,汪处长连吓带逼讲道理,不管用。直问汪处长:蛇难道不是都肯移山倒海……”


困倦的男人有一点疲惫,有一点试探,把话说完头便低下去,摆弄指尖。

到底意难平。

既然一点点风吹草动已经很在意,总不好再骗自己什么疑惑和妄念都没有。

骗大哥可以,骗自己不行。

“没事了。”明诚退缩,先结束话题,打哈欠,“你说得对,沈嘉的案子我办得不高兴,睡一觉比较好。”


21


明楼绕过桌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挥挥手:“怎么精神力消耗这么大?”

“不知道……”

“晚一点睡好不好?”

“嗯……?”明诚挣扎。

室内骤然亮起赤色光芒,明楼化成原型,蛇尾顺着椅子腿缠绕住明诚的腰,把人稳稳捞到了自己背上。


22


他们窜出窗户横冲直上。

烛九阴盈天,冥界大小鬼怪幽魂驻足仰视,难得有天光大盛成这个样子的时候。看不清形体几何,只有广阔无边际的灼灼霞光。

明诚伏在他身上并不觉得冷,鳞片灵力充沛,真正触摸起来,温润平滑。

“那件案子没什么可不高兴的。”明楼哄他,“自己看。”

地上净魂湖如同一滴坠入沙漠的露水。四周山峦起伏,壁立绝处,不比人间风景奇秀,冥界的险峰下镇压的是万千戾魂。

“看什么?”

“山海广阔。”明楼环山摆尾,“这不用我教你吧。”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温柔的力量包裹他:“你这些天到底在烦些什么?”

明诚把侧脸贴到鳞片上,揪着两根长须,闷声闷气:“你倒是见了很多‘乾坤’,我跟在你身边区区三十年,算是你犹怜的草木青?”

烛九阴低声笑:“想到哪儿去了。行动处那只白狐狸三百二十岁,还不是天天腻在你身边。”

“现在可不是天天腻在我身边……早晚留不住……”明诚声音越说越小,越来越困。一蛇一人穿过混沌层,平缓地滑进云山雾罩之中,恍若虚无。

熟悉,宁静,浩瀚无垠。仿佛千百年前,他就应该这样和谁在一起。


明楼转头望,温热鼻息扫过了那张沉入酣眠的面庞。

三十年对他来讲,短如一瞬,又长如一世。


最炙烈的情绪原来不是移山倒海,感情波涛汹涌到极致反而凝结成冰,没有一丝波澜。

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漫长无涯,千百年安宁的岁月中,他静静、静静等待。


23


漫长无涯不如须臾……清蒸狮子头。

李熏然吃饱喝足,窝在凌远家里不肯挪地方,抱着抱枕没耐心地调换电视节目,脚丫一晃一晃。

凌远洗好满满一盘圣女果小草莓,和他肩并肩坐下来,只坐了一个边儿。

喂李副队一只草莓,凌远轻咳一声:“熏然,我们谈谈。”


李熏然草莓还没咽下去,瞪大了眼睛。

“不是不是……”凌远慌忙解释,“谈谈的意思,就是……聊聊天,问一点问题。”


从认识到在一起,他们一直有默契界限,谁也不会多问谁。

凌远左思右想,认为超出太多正常认知,还是需要加强交流。他小心斟酌:“我不知道怎么讲……其实知道或者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怎么说呢,我一直以为你身边最多有奇怪小动物……比如赵启平,但是忽然知道你三哥是把剑……”


李熏然嚼嚼嚼,缓慢地咽下去。

凌远舔嘴唇:“剑……在生命科学领域,嗯……总而言之,不算活物。这样讲可能不大礼貌……”

李熏然眼睛越睁越大。


凌远发慌,自己吃草莓:“我能不能知道你是什么?”

李熏然小声:“我是什么怎么了?”

“便于各方面准备……”凌远努力从自己的词汇库里搜索合适表达,“你不知道,我以前总担心你像海螺姑娘,天一亮说不见就不见,现在看来还要担心另一方面,有一天你变成什么别的怎么办?你们那个特别行动处听起来就很危险,你上次头疼我没有办法,现代医疗不能帮上你的忙,如果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或许我能有一点准——”


话被堵住,李熏然凑过来吧唧一口,美滋滋:“我以为什么呢,我什么都不是,普通的人,可以放在你们的X光下面拍片子的正正常常的人,至于能看见心理意象的特殊能力,我也说不清呀。”

凌远长舒一口气,追问:“不玩失踪,不用拯救世界?”

“不用!”李熏然蹭过去叼圣女果。

凌远放松下来,举远托盘,搂着他的腰,意味深长地打量一遍:“没有耳朵和尾巴?”

李熏然恼了:“没有!”


大院长心满意足。

他被两只黏着草莓汁的爪子挠,别过头呵呵笑。

坚决……不会承认那一点点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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